2012年3月18日 星期日

《The Lady》 (以愛之名:翁山蘇姬)


有兩部以「Lady」為名的電影先後在台灣上映,但是這兩部傳記電影的主角在現實中一點都不「Lady」:柴契爾夫人被稱為鐵娘子,而翁山蘇姬被稱為「鋼蘭花」(Steel Orchid)。顯然她們的「強悍」已經突破了性別的刻板印象。只是,柴契爾夫人的強悍在電影中有跡可尋,但翁山蘇姬參與政治的轉折卻有點生硬。很可能是因為資料不夠多-除了知情者可能已經不在了以外,電影裡有一幕是軍政府衝進她家沒收了所有的文件資料。而為了彌補這一點,盧貝松特地加強了片中的血腥程度其實只是沒有把血腥畫面加馬賽克而已,觀眾看完就會知道這條路的困難以及選擇投入的勇氣。至於個人的心境轉折,就放到劇情後半段讓觀眾腦內補完給演員自己發揮了。
發揮的切入點,就是那個被放到第二順位的「家」了。兩部電影都「稍微」處理了另一半的掙扎,想要勸妻子放手,但最後還是讓她去追逐另一個更偉大的夢想。這是一種「勇氣」,但比起洋人說這種故事就有血有肉,華人文化中類似的教忠教孝故事卻都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所以就算要拍人物傳記,好像也很難引起共鳴。

比起《The Iron Lady》的「文明」場景,《The Lady》的情節顯然更廣泛存在於世界上的每個角落。現代民主國家英國的政治鬥爭一開始經過鮮血的結末,幾個世紀的演變到現在才轉化為議事廳的眾聲喧嘩,但擺脫殖民的緬甸,鬥爭還停留在街頭的子彈與鮮血。翁山蘇姬面對的局面更為艱困。我們看到她回到故鄉、在物資缺乏的狀況下四處走訪,然而這還不足以顯示她的力量:在軍人用槍口對準群眾時,她毫無猶豫地迎向槍口,就像電影一開始她的父親迎向人生的終點一樣。這一幕是事實還是電影情節,不得而知,但卻呼應了貫穿全片首尾的概念:從甘地到金恩博士一脈相傳的非暴力精神。
暴力會引起暴力,歧視會引起歧視。就好像我看到「有人」覺得某一批人不配當人,我也會覺得這個「有人」不配當人一樣-我的反應也是一種歧視。
因為嚴苛而現實的鬥爭,翁山蘇姬一家人的聚少離多,反而讓全家團聚的場景充滿濃郁的情感以及強烈的羈絆。當最後翁山蘇姬得知丈夫死訊,哭喊著丈夫的名字癱倒在地時,我甚至可以聽到電影院裡陣陣的啜泣。(進場的觀眾很多,讓我有點意外)
這部作品還是很成功的,雖然它總有一種「西方控訴西方」的味道(例如在麥可四處奔走時被冷漠對待),它所描述的情節也未必全然合於事實,但也足以刺激觀眾去注意這個國家發生過、以及正在發生的事情。而這也成了中國不可能播放的原因:劇中那些抗議、鎮壓的畫面一樣每天在中國發生,而中國在傾全力「維穩」的要求下,是絕對不允許群眾之中出現一個類似翁山蘇姬的領導人物,也不允許這個國家的人民察覺非暴力的抗爭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中國政府只要他們的人民接受,在黨的統治之下大家可以吃飽穿暖,至於甚麼人權之類的根本是吃飽太閒的錯誤思想。-一如現在ZGGMD告訴台灣人的論點。
影片的最後有一句話:「Please Use Your Liberty To Promote Ours」(據WIKI表示是刊登在1997年的國際前鋒論壇報)。像緬甸這樣的國家,想要免於恐懼,要有生存的自由,以及更多。比起台灣,反而很多人覺得太過自由,應該放棄一點給國家。可能是因為台灣過去的鬥爭沒有像緬甸流過那麼多血,所以多數人分外不珍惜吧。
能在現在的台灣看到這部電影,還算是一種幸運。只是不曉得好運能持續多久呢。
延伸閱讀】
蘇盈貴:翁山蘇姬從幽禁中復出
大大養成所:「翁山蘇姬]盧貝松呈現了一個易懂但被過度簡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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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片中有個重要的人值得特別介紹,有一位身穿教袍,在片中兩次出現,並且協助麥可爭取「亞洲力量」的黑人,應該就是1984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南非的屠圖主教(Desmond Mpilo Tutu)。他也是一位高尚的人物,在南非廢除種族隔離之後主持真相與和解委員會,其過程後來出版成為《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一書(參見吳乃德的評論